2020年夏天美国严峻疫情期间不得不去拔智齿，而且一次拔四颗要用全麻是怎样一种体验。
价格不要问了，说起就心痛。年初完全没想到我一向健康的智齿会出问题，买了个最低配只cover常规检查的牙医保险。只花了几百刀就拔掉四颗的请不要跟我炫耀。
三月刚shelter in place的时候突然智齿痛。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牙痛，一开始都不知道是牙齿蛀了。那时候哪敢去看牙医啊，后来不怎么痛了就拖了三个月，直到六月再次痛起来而且看美国疫情完全没有变好的趋势，只好硬着头皮去看牙医。
没有车不方便价比三家，找了一家感觉医生还比较靠谱，给了自费部分2000不到的报价纠结了几天就决定做了。手术前的那次Consultation因为保险不cover直接收了我四百多你敢信？？
我老爸咨询了一番他们的麻醉科和牙科同事之后点头让我选了全麻。这真是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手术过程很舒服。这个之后讲。
疫情期间约手术居然都约到一个月之后，到底是有多少人需要在这种高风险时期拔牙啊！
COVID-19 TEST
手术前一周要去做COVID-19 Test。我本来优哉游哉想着提前一周去Kaiser做就行，结果提前十天Kaiser告诉我最久12天才能出结果，我惊呆了，只能立刻刷SF市里的Drive Through测试点。一开始看到只有两周以后的预约绝望大哭，结果刷新一下刷到了当天下午的。立刻约上，下午找小伙伴带我去了一趟。
(SF预约网址：https://sf.gov/find-out-how-get-tested-coronavirus)
约的四点，迟到了几分钟到那儿发现码头那块空地上乌央乌央全是车，在车队里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轮到测试的时候都5点多了。我把头伸出副驾驶玻璃，感觉自己像一只宠物狗坐车的姿势=。=
被医护人员用棉签捅进鼻孔，还转了转，想死的心都有了。捅完一个还要捅另一个，然后才放进收集容器。鼻子好半天没缓过来。本来以为要两三天出结果，隔天就给我发了邮件，立刻转发给手术诊所。测完我还是挺紧张的，老想着万一接到电话告诉我是positive怎么办。
手术
手术前几天去Kaiser（我的医疗保险）药房拿了布洛芬和抗生素。我之前都很抗拒吃布洛芬，手术前两三天突然开始牙很疼，临手术前最后一天晚上没忍住吃了两颗布洛芬，舒服多了。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手术前晚上饭后吃了两颗抗生素，过了十二点就不敢多喝水了。早晨起来又吃了颗抗生素，只敢喝了一小口水。因为院方再三嘱咐我全麻手术前八个小时不能有任何进食和喝水。
到了医院先量体温，问一轮COVID-19的常规问题，才让进waiting room。问好了来接我的小伙伴的姓名电话，再签几张生死状。就进到手术室了。
一个助理小姐姐给我两杯漱口水，一白一蓝依次漱口。可能是双氧水和漱口水。漱完口继续戴上口罩。
进到手术室的小房间，外套毛衣都要脱掉，只剩一件体恤，躺平到类似牙医椅子的手术台上。可能因为COVID-19期间，所有的窗户都大开，SF这天气八月开着窗冷得瑟瑟发抖，小姐姐就给我盖了条毯子。量完血压心跳她和另一个男性助手给我贴了几个监视仪器的探测头在上半身，手指上夹着心跳检监护仪，鼻孔里插了个吸氧的，她再给我把口罩重新戴上，这个操作我是没想到。最后在我下巴下面贴了个麦克风。
然后上次见过的医生大叔就进来了，高兴的跟我打招呼，问我有没有cautious有没有问题。
我其实已经紧张了一天一夜了脑子里全是坏想法。要是感染上新冠怎么办？要是全麻出问题中途我醒了怎么办？要是全麻有后遗症怎么办？万一术后感染了怎么办？万一伤口没长好还要重新治疗怎么办？
不过我跟大叔说我就是有点nervous，大叔说正常的，毕竟是要做个手术。
说着就开始往我右手臂弯上涂酒精，边涂边给我解释现在涂的是酒精，等下还要喷一个很凉很凉的东西再插管。喷完那个超级凉的东西插管的时候居然一点都不疼！插管的位置就是抽大血那儿，平时抽血插一下可是疼死了，今天居然没啥感觉，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我正高兴不疼，听到大叔说了句shit。我心底一凉，尼玛难道插错血管了？？后来好像他操作了一顿就贴胶布固定了。麻药开始输液了，我就慢慢失去意识了，所以来不及细想他到底为啥要说Shit。
直到手术后好几天我发现手臂上的淤青有两块，疑似被扎了两针。我才回过神来他可能第一次扎进去我血管太细了不得行只能重新扎。
输液的同时男助手还给我脸上盖了个布，只露出我的脸，刚开始我以为他让我头伸进去套在脖子上，非常积极主动地抬起了头配合，结果是我想多了，只是要盖在我脸上而已。
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只感觉做了个梦，被拍醒之后小房间里只剩助手小姐姐，我听到她在给我接我的朋友打电话顺便嘱咐注意事项，这时候我平时起床的闹钟才响起来，手机离我十万八千里，我也没完全清醒，就听到小姐姐在持续不断地非常有穿透力的“天踦爵”的BGM（我的闹铃音乐）里给我朋友打电话=。=
小姐姐打完电话过来跟我说注意事项，说我血管太细了手上插管的伤口如果淤青了就用热毛巾捂捂，我没听懂那个英文词，她就问我说不说粤语，我迷迷糊糊地居然还说出了mandarin这个词。
等了一会儿朋友到了，小姐姐就拎着个小袋子扶我下楼，我估计整个过程中都是懵逼表情。脸上的口罩都是醒来之前他们给我戴上的，换了个新的。
上车之后发现给的小袋子里除了注意事项、冰袋和纱布还有一堆我这几天可以吃的东西：苹果汁、鸡汤粉、牛肉汤粉、软布丁、茶包（止血用）……感觉像国内献血完了之后给的营养套餐=。=
医生又临时给开了个处方让我去Kaiser拿。是氢可酮，某种上瘾药物，我感觉我是不会吃的。之前朋友们还跟我说如果开了这种药自己不吃拿去黑市上卖还能挣点小钱。
拿完药回家之后换了下嘴里的止血纱布，吃了颗布洛芬。过了一会儿饿了，喝了碗miso soup吃了抗生素，好像就没啥问题了。只有点隐隐作痛，血也不多了。就是吞咽有点不灵活，喝到嘴里的水老漏出来，胶囊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怎么吞下去。
因为用了全麻，之前准备的soylent代餐和牛奶这类带protein的饮料都要过几天才能喝。本来以为橙汁是clear fluid没问题，结果说橙汁和lemonade都太酸了不宜喝，只能喝不酸的果汁。不爱喝甜的我还是选择喝汤好了！！还偷摸摸地想过两天是不是可以喝奶茶了，只要不用吸管不加珍珠，纯液体就可以喝。
↑以上关于手术的内容都是做完手术当天写下来的，因为医生告诉我明天可能会不记得今天的任何事，所以我赶紧先写下来。
Day 1
第一天完全不能漱口，喝水我都小心翼翼地，就怕伤口再裂开。
Day 2
第二天并没有忘掉前一天的事，感觉受到了欺骗。第二天每隔2-3个小时我都会用温盐水漱口，但也不敢太用力，怕惊动伤口。
Day 3
第三天开始每天用温盐水漱口三四次，而且只敢用手动牙刷和实体牙线。
第一第二天喝了无数碗miso soup，饿到眼冒金星。
第三天开始吃带豆腐的miso soup，吃酸奶，喝Soylent，吃冰淇淋（消肿）。之前几乎没喝过Soylent，第三天晚上喝了一瓶Vanilla口味的Soylent，喝了两口就撑到打嗝=。=没带咖啡味儿的还是挺好喝的。
这天依旧肿得不敢用力开嘴，感觉一开口说话嘴就难受，连带着浑身都不对劲，所以早早睡了。耳朵旁边的骨头有点疼，立刻想到给我的注意事项里有Dry Sockets这一项。一顿Google，看大家拔完智齿得干槽症的痛苦经历，以及发现女性风险是男性5倍，吃Birth Control Pills风险更高，我两眼一黑，立刻怀疑自己得了干槽症。好在一直不是很疼，连布洛芬都不需要吃，我就打算没有变严重就撑到下周一的复诊再让医生瞧瞧。
另外也是在这一天，下巴一侧皮肤出现淤青。这个写在了我的术后须知上，说是正常现象，可以热敷加快消退。我懒得热敷，反正也不出门，就由他去了。直到第七八天才渐渐消失。
Day 4
第四天早晨起来喝了两口冰凉的蔬菜汁内心好悲伤，好想吃点热乎的早饭。但看了一圈也没啥能吃的，只好拿出前一晚做的豆乳盒子吃，幸好这个不算太冰。完了继续抱着冰淇淋吃，以求尽快消肿。几天来喝冰水吃冷饮和冷食，终于体验了完整的美国生活。
Day 5
第五天煮了个白粥撒上肉松和腐乳，拌了个皮蛋，连吃了两大碗，感觉太幸福了！！！又去popeyes买了两大碗土豆泥挖着吃。走进popeyes居然没有买炸鸡回家真是凄惨！！！
Day 6-7
周末馋得熬不住了渐渐开始做点鱼片汤吃点早茶点心之类的soft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只敢用前面几颗牙咬，太艰难了，肉片什么的根本咬不动。
复诊
好不容易一周后去复诊，医生问了下我的情况，我那捉急的英语到描述种种医学症状的时候只能连说带比划根本说不清楚。幸好医生看过之后告诉我度过了干槽症的危险期，不用担心了，剩下的只要等皮肤褪去淤青和伤口完全愈合了。他给我取出了几乎已经掉出来的缝线，给我用盐水冲了下surgery site。走得时候给了我一个牙医小镜子和针管，让我每次吃完饭都冲一下下方两边的surgery site直到牙龈完全愈合。而且我可以开始用漱口水、电动牙刷和水牙线了。
我觉得这次花大价钱拔牙最值的就是用了全麻和拔牙的医生技术非常高明。
我一次性拔四颗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想象一下全程醒着太痛苦了，而且打局部麻醉真的超尼玛疼！！！我青春期整牙的时候也是拔了四颗牙，在国内分两次局麻拔的，打麻药直接疼出了眼泪！！！当然全麻不可知的风险和不确定的后遗症也需要考虑，我纠结了很久最后我爸作为专业人士拍板我才敢和院方确认的。
在北美这种完全没法和国内比过手病人数量的情况下，找个年纪大经验丰富的牙医真是太重要了。我比较幸运遇到了Dr. Young，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白人大叔。手术过程我睡着了啥也不知道，但手术之后我只吃了一颗布洛芬，除此以外再也没疼到需要吃药。看了好多人麻药过去之后疼得死去活来的经历，非常感谢我的医生！他给我伤口缝合得也很好，降低了我得干槽症的风险。之前看过一个北美拔牙的网友经历，医生不知道为啥没给她缝合，再加上她术后不小心，就引发了干槽症。听她描述那治疗过程真是惨绝人寰。
手术排期
- 避开姨妈，虽然美国人好像没这讲究；
- 日常吃避孕药的话手术尽量安排在周期第23-28天（停药周），术后几天不吃药降低干槽症风险；
手术准备
- 牙医都会给指导，一定要仔细阅读，凡事以医生指导为准，手术后有问题或者不明症状立刻打电话到诊所问；
- 全麻八小时前不要进食不要喝水，除了吃药；提前找好人接你回家；请好一到两天假，因为无法正常进食可能会完全没精力干活；
- 独居者手术前计划好以及准备好术后恢复期的食物；建议提前在Amazon下单Soylent，手术前去超市买好了果汁（不要买酸的橙汁柠檬汁等）、牛奶/豆浆/豆奶、酸奶、布丁、Broth/汤料、冰淇淋、肉松、豆腐、香蕉等。
术后恢复
- 抗生素一定要按医嘱按时吃且吃完，降低感染和干槽症的风险；
- 手术当天不要漱口；24H之后再开始用温盐水漱口保持口腔清洁，可以开始刷牙和用牙线；仍旧不要用漱口水；
- 术后千万不要用吸管！！！我刚开始张嘴不便，喝水的时候总忍不住带有点吸的动作都觉得心惊胆战，幸好伤口没裂开；
- 头几天尽量只喝冷水吃冷食以免刺激伤口，并且冷的可以帮助消肿；
- 可按个人情况逐步恢复饮食；我的Primary牙医助手告诉我她术后三天就开始正常进食了；我比较谨慎比较担心干槽症之类的，术后一周都以流食为主。复诊过后才逐渐恢复正常饮食，依旧以软的食物为主，只敢慢慢吃尽量不触及后面的伤口。医生还提醒我在伤口完全愈合前不要食用树莓和草莓这些带细小果实的东西，可能是怕掉进去吧=。=
手术后一周吃点啥
- 倾情安利白豆蔻的“豆乳盒子”。我本来是手术前做了赶紧吃掉的，结果省了点麻薯和紫薯泥，术后实在饿得不行，就去掉了原来方子里的麦片，其他照旧。这甜品拯救了头两天饿昏了的我，质感很软很顶饱，而且很好吃，最妙的是它还是冷食，完美！
- 给不在湾区的小伙伴介绍湾区特产Soylent。从前我对此很不屑，但是拔牙后那几天真是好用。买回来冰在冰箱里就完了，有带咖啡因和不带两个版本，我个人喜欢不带咖啡因的，就是豆奶的味道；
- 那种大盒味噌汤料冰箱里囤一盒，头两天饿了就挖一勺用开水泡着吃；过两天能往里加点豆腐啥的；泡完之后记得等凉一凉再喝；
- 希腊酸奶+香蕉：香蕉可以切成小丁免得咀嚼困难，拌在酸奶里，也挺顶饿的；
- 白粥+肉松、拌皮蛋、腐乳：吃皮蛋是因为皮蛋的蛋黄比煮鸡蛋软，当然也可以煮溏心蛋；
- 皮蛋肉末粥：瘦肉换成肉末更容易吃；
- 番茄鱼片汤：用的之前做酸菜鱼那种龙利鱼片片，非常嫩比较容易吃；番茄切碎炒一炒加水煮粘稠，最后加入腌过的鱼片滚一下，关火出锅，放温了就能吃了。我几天没法吃蔬菜水果有点崩溃，我还加了切小块的胡萝卜、西芹和谷类，用高压锅压软了，用美式火鸡汤的做法做了一锅番茄蔬菜鱼片汤。
- 蟹黄豆腐、肉末豆腐等
- 炖鸡蛋：一定要介绍我从下厨房上学来的超嫩炖蛋法，浇上生抽和麻油，香喷喷！由此衍生的豆腐虾仁炖蛋也不错，不好嚼就别加虾仁。
- 不带颗粒的冰淇淋：我吃的Talenti的Gelato，因为比较软，Double Chocalate和Belgium Chocolate都挺好吃的；
关于在美国拔智齿
国内据说是没出毛病就不拔，即使长歪了；所以我智齿长了五六年了，一直没啥毛病就完全没在意。听国内拔牙的朋友说都是局部麻醉，一边一边拔的，有时候甚至一颗一颗拔。
美国这里我问过同事和老板，他们都是青春期一般高中或者大学等智齿长齐了就一次全拔掉的，不管有没有毛病。因为担心年纪大了再出毛病以及年纪大了拔牙风险高。美国人出了名的怕痛吃不了苦，所以全麻拔牙也很普遍。
没有孰优孰劣，就各国习惯不同。
我同意四颗全拔是因为下面两颗都长歪了很不好清理，我平时口腔卫生非常注意（每日电动牙刷＋水牙线＋手动牙线＋漱口水）但还是蛀了一颗。所以索性长歪了的都拔掉以免受两次苦。美国牙医的观点是下面的都拔了上面的牙齿会越长越长的，所以要上下一起拔掉。我觉得有道理也担心以后再出问题，就赶紧趁还年轻拔掉拉倒。我爸虽然觉得有违国内的医疗习惯但咨询完国内得到牙医同事之后也觉得可以接受。
目前美国疫情根本看不到尽头，回国遥遥无期，实在拖不下去的可以考虑就在美国拔掉。没有买牙医保险的急着拔牙可以看看那种一次性的牙医计划，北美省钱快报有文章介绍可以查查。
END